例如,当风朝岸吹时,靠岸的水要比风朝海吹时暖和。这个假设被证明是真的。然而这里的关键问题是,此一假设为什么是真的?《本质》对此是这样解释的:
热水上升,冷水下降。上层的水吸收的阳光比下层的水多,因此,由上述两项原因得知,上层的水要比下层的水暖和。同理,上层的水受风的影响要比下层的水大,因此向岸吹的风会将较暖的水吹积在岸边;向海吹的风将暖水带离岸边,依照“水有自动循环调节”的原则,水会循环对流,所以下层水对流上来时是相当冷的;最后可以得出结论说,当风往岸吹时,靠岸的水较风往海吹时暖和(《本质》,页19)。
《本质》认为,以上的叙述是最佳的解释模式,其间每一个论证本身就是一个命题。然而,其中有些命题的叙述要比其他命题宽泛,例如,热水上升、水有对流的现象等命题中所说的水是泛指所有的水,而不局限于岸边的水;也有些命题的叙述较比狭窄,例如风往岸上吹或往海上吹会影响水温的高低,这种命题被称为“可解释性的命题”(explicable proposition ),因为它是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由一个全称命题(即热水上升,冷水下降)中引伸出来的。这种由其他命题中引伸出可解释性命题的过程就是一套逻辑的演绎系统。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一个可解释性的命题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可以从全称命题中演绎出来,但全称命题则不可从可解释性命题中演绎出来,否则就犯了逻辑的错误。
最后,《本质》指出,在回答了何谓真命题以及命题与命题之间的演绎过程以后,我们便发现了为什么与其他科学相比,社会科学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方面在于解释,因为解释就是从普遍命题演绎出经验命题的过程。然而,从解释的角度看,社会科学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转换成:什么是社会科学的普遍命题?
1,经济学在宏观与微观经济中已有一些相当重要的理论,但问题在于这些理论到底有多广泛。所谓需求和供应的法则算不上普遍,例如香水的需求并不像供需法则所叙述的那样:香水的价格越高,则需求量越大,或至少也会上升到一个相当的需求点。因此,经济学出现了一个问题:有哪些全称命题在任何情况下(正常和例外)可以演绎出一套经济法则?
2,历史学正好与经济学相反,它有一大堆的经验事实,可是它缺乏一套有系统的概论。换言之,尽管历史学家声称其目的是解释人的行为,然而它却没有理论,因为理论一定要有全称命题;由于史家未能从其经验材料中发现全称命题,于是他们宣布历史没有理论。然而《本质》指出,“在我认为,他们是找错了方向……,历史学家也是见树不见林,我相信历史是有其普遍(全称)命题的,只是历史并未告诉我们,也没有记录在文献之上”(《本质》,页24)。
3,如果说历史学有很多解释,但没有理论,社会学和人类学则恰恰相反,它们有时候只有理论而没有解释。有些社会学家声称拥有极广泛的理论,甚至可以含括其他学科。但仔细研究后发现,许多理论不能自圆其说,更谈不上解释。这些理论在叙述某些特定现象之间的关系时,所采用的叙述通常都是引导性叙述而非真命题,所以这些叙述就没有资格被称为一套演绎系统。例如,“所有的社会都被阶层化”这样一个很宽泛的命题,由于尚不具备解释的功能,而只能从其间引出一种经验命题(即针对某单一事件的命题)。假设x 是一个社会,那么这个社会就是该经验命题的一个对象,因此也只是这个社会会被阶层化。荷氏指出,像这样一个命题的解释功能要比牛顿定律差很远,因为我们可以从牛顿定律中演绎出的不仅是经验命题,也可以是普遍命题,例如有关潮汐变化的命题,它本身就是一个普遍命题(《本质》,页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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